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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 集体创作第三期：「身体」

CW多棱镜 CW多棱镜 2024年05月01日 14:23
图片

制作 | 钱勒



图片"Pink Lovers," Laurent Anastay-Ponsolle, 2020.


身体                              

第一小分队：

小毛、钱勒、大海、小新、Ventaka

我从苏美尔平原来
从未见过如此昏晦的群星
Quid insanis?（Are you crazy?）
公元前70年10月15日
他穷尽沦没的城邦
寻一卷诗稿
Omnia vincit amor：(Love conquers all; )
et nos cedamus amori (let us, too, yield to love!)
自由终将垂怜
而爱恋散轶何处？
“维吉尔已经走了”
*维吉尔：所谓理性

异域，身披蓝衣
疯狂旅行者的挥霍：
紫红玻璃屋里
肉块泛着铜绿
炽红炭火中油滴滋滋作响
宴席上，所有的毛樱桃、迎春和连翘自行敞开流淌
春日划伤树，春日是树的脆弱和树的残酷
（我抱着我的鬣狗前去咀嚼牡丹
Epimelesthai sautou*）
*Epimelesthai sautou：意即“照看你自己”，古希腊神殿箴言。

从创口走进树，
走过降神的仪式和成群的彩画
游行者的列队行进
鼓声轰轰咚咚踏踏踏
舞步、占卜、扑克、商铺、瀑布哗哗哗
无论勒死的、捶死的、跌死的、觝死的、野兽吃剩的
一切佳美的食物都清洁，合法

——然后灯光渐暗、节庆旁退、音乐轮转
（不要害怕）
夜尚未成熟，芍药只煮了一半
我的鬣狗和我正交换
一个仅有
与一个空无

一浮一沉，橙色夕阳里为何我难以呼吸
僵硬的，蜷缩的，想要回到苍翠之前
大片的风，大片的香，我抚摸臀上的生长纹
花朵从身上破土而出
长出了太阳，海风，大耳朵的鸟
我了结，我创造，我赐予

嘘，快别出声，口嚼牡丹的蠢货！
我分明眼见身披蓝衣者前来把夜收割
侵犯炭火，伤痕
是尘土里一个叹息的几何
噼啪炽红的指尖碾进铜绿
——变质春色
因轻信而献身的连翘、迎春、毛樱桃
血管腐烂，紫红滴落
在标本神明的莎草纸画作

Solve et coagula*（Dissolve and coagulate）
咒语危险回荡
吞食月与夜交媾的纤白绒毛
伤痕裂出七芒星熠耀，而鬣狗
鬣狗在眩晕的狂喜中奔入…
一息电光闪落
春日用尽靡烂，置换出名为斯芬克斯的堕落物

你看见玻璃房里一座雕像沉睡吗？
而我从她冰冷双唇上读出意味深长的默许：
Serva me, servabo te（Save me, and I will save you）
于是
在我颤栗的吻中
她睁眼
利爪折断我淫荡肉体
吮尽我口中情焰，连带我的气息
缘何这致命酷刑叫我快乐的啜泣？
谁为我解开这神秘之谜！
Quid insanis!?

沉默的漆黑里烈日独自滑行。
我们抬起脸，面对横渡了红海的火把
承受那些落在额尖和颧骨上的凿子。
“闭上你的眼睛！”
在第三次，雕像长出了鱼尾
盲目的罪人被放逐

我们说，我们走进死亡的门
走进死亡的扉，死亡的户
一重放弃左眼
二重放弃肋骨
三重放弃心脏
将小腹紧贴大地
于是被腐殖质覆盖
我们失去的脸上面开满鲜花

——你口含着蜜却要试图说话。
去，饲十字架上那业已干枯的，
用你嘴里的蜜带回地上的春。

她的唇轻抿：
lgi-za igi du8-ru-na-bi ma-dug3（The gaze of your eye is pleasing to me.）
于是所有的星星自愿坠落
用以换取这虚假的黎明。


2024.4



图片
"Peter Getting Out of Nick's Pool," David Hockney, 1966.




身体                              

第二小分队：

星炎、东山茶、阿扶、恐龙、阿年、钱勒

凛冽的北风呵
请告诉我这个一路向南的独行者
沿着背你而去的方向
这注铅的双腿
能否在二月的隆冬里跨过北回归线的阻隔
给这岁月曾刻下年轮的身躯
带去冬日将近前的最后一抹温热

从胸口传来的轰隆声
燃烧着理智和意识
残有温度的灰烬砸在脸上
是眼下的褐色 星星点点
将一路的密语写下
藏宝的地点扑朔迷离
被褶皱掩埋 无人知晓

我的思想先行一步向南走
它渴望着湿热的潮气
可是比终点先行到来的
是无法预计的死亡
腐烂恶臭的尸块隐藏在夜色中
树枝下悬挂着我的思想与灵魂
在成为不朽之前只不过是一摊烂泥
被没有颜色的躯干包裹着
风，吹不起半点涟漪…
沼泽没过了我的口鼻
身体成为一摊烂泥
我仅有那一双眼
固执的凝望着再也无法到达的远方

秋天的风忽然从丁香滋生的荒地上升起
临行前埋葬在雪里的血最后一次沸腾
想起四月里你说一起向南郊游
走得到赤道的话 灵魂和肉体就可以同时融化
可原来北回归线就轻易把你拦下
于是我放了礼炮
至少我们一起到热带了

在热带我掏出一口皮箱
木管在里面 拼凑枝干 要吹要唱
橡皮鸭子没有变调
我祈祷你的乐器奏鸣 可是你只有喉音
低频振动 远古 勺的敲击
我折叠又折叠 把身体塞进跳动的间隙
帽子在呼吸
你的玻璃扶手梯
坍缩！坍缩！

橙红色霞光
钟声辉煌
不要害怕季节嬗替
（星座回旋周转，
在轨道上发出嗡嗡震鸣）

饱满的灵魂呵
倘若果实不死，便无法酿出酒汁
在北回归线的祭台边
我将用你召唤湿热的暴雨
从泥土里
将升起复活的身体
彩旗、花卉与快艇的城市
城市中共犯们沉默的社区


2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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